指甲上有一些黑印。
    拿起来嗅了嗅,有一股淡淡的臭油墨的味道。
    这是我党印刷报纸、传单最惯用的油墨。
    甚至于,这味道程千帆比较熟悉,他怀疑上海红党此番印刷品使用的是他此前在黑市上放出的过期废墨。
    随后,小程巡长在办公室写字的时候,不小心打翻了墨汁,他将纸张和墨汁瓶子扔进了垃圾篓,然后拿着垃圾篓倒进了捕厅的大垃圾桶,又很不耐烦的喊了杂役将大垃圾桶的垃圾抬出去倒掉。
    随后,程千帆又检查了一下秦迪挂在墙壁上的便装,果然看到衣服的袖口沾染了油墨,很小一小块,不仔细看不会注意。
    之后,程千帆故意冲着秦迪发火,打骂,就是为了制造秦迪换了便服即刻离开的机会。
    此外,他已经做出决定,将秦迪驱逐出巡捕房,故意发火、打骂秦迪,也有这部分的考虑。
    ……
    通过长时间的观察,特别是此次之‘油墨事件’,在程千帆的眼中,秦迪的地下工作经验堪忧。
    特别是秦迪处警回到巡捕房,看到捕厅的垃圾桶空了,竟然毫不在意。
    反应太迟钝了,并无优秀地下工作者该有的警觉之心。
    这样的秦迪,在程千帆的眼中完全无所遁形。
    巡捕房是什么地方,一个个都是人精。
    程千帆甚至怀疑一些警员对秦迪已经有所怀疑了,但是,因为秦迪是副总巡长金克木的人,大家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没有必要去得罪金克木。
    更别说,总巡长覃德泰是多么狡猾的老狐狸,一想到覃德泰是国府党务调查处上海区副区长,想到这么一个人要是发现了秦迪的身份,再顺藤摸瓜……程千帆就不寒而栗。
    便是程千帆,他面对覃德泰的时候,都是万分警觉,不敢有丝毫大意。
    他不明白上海党组织是怎么考虑的,竟然安排秦迪打入中央区巡捕房,若非他一直在暗中照应,秦迪早就‘落入’覃德泰的视线中了:
    之前程千帆故意刁难秦迪,安排他从事整理档案的工作,就是为了避免秦迪和同僚过多的接触,那些巡捕,一个个奸猾似鬼,秦迪这点道行,经不起这些人的‘火眼金睛’的。
    程千帆决定今天同彭与鸥会面的时候,正式就秦迪之事进行交谈。
    秦迪留在中央巡捕房三巡,不仅仅是秦迪自身有危险,程千帆也担心会‘连累’到他。
    ……
    下班了。
    程千帆安排了夜间的值班巡逻任务。
    交代了副巡长大头吕坐镇捕厅指挥。
    又宣布自掏腰包订了聚贤楼的酒席,晚上会送来犒劳众人。
    在巡捕们的欢呼声中,小程巡长开着自己的车返回了延德里的家中。
    “帆哥儿,阿是闸北打枪了?”
    “不得了了啊,打仗了哎呦呦。”
    “程巡长,日本人会打进租界吗?”
    程千帆被街坊们围住,大家看到他下班回来,就像是看到了主心骨。
    小程巡长现在是法租界中央区颇有能量之人,便是延德里的街坊对他的态度也发生着变化,大家出去与人聊天的时候,也会说一句‘帆哥儿是阿拉看着长大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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