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呸!”
    皇太后啐了一口,“哀家还不晓得她?这秋雨天,她先养着她那老寒腿吧!”
    王嬷嬷附和着笑了。
    殿内的内侍宫女都松了一口气。
    还是郡主有能耐,知道怎么哄皇太后,几句斗嘴话就把慈宁宫这几日的阴霾都吹散了。
    当然,也是皇太后愿意与郡主斗嘴。
    汤药温度差不多了,皇太后接过去一口饮尽,又漱了口。
    “真苦,”
    她抱怨着,“下次告诉太医多放些甘草。”
    “好,甘草枸杞龙眼,甜口的多放。”
    林云嫣嘴上全应了,拿帕子擦了擦手,在宫女们收罗药碗时,她对王嬷嬷眨了眨眼。
    王嬷嬷会意,清了清嗓子,示意人手都退了。
    众人鱼贯而出,寝殿里只余皇太后和林云嫣,连王嬷嬷都去外头守着。
    林云嫣坐在床沿,道:“您憋了一肚子话,不如与我说说?”
    皇太后叹了声:“你这孩子,都快比你娘都机灵了。”
    她确实有很多话。
    这几日,她时常想起李沧,也想起沈蕴。
    李沧作为嫡长,是自己怀胎十月生下来的孩子,皇太后自是万分疼爱,却也不敢一味宠着。
    她对李沧的爱带着克制,不能娇纵,不能一味给予。
    李沧也不可能日日在她身边,小小年纪开蒙,跟着老臣们认字、念书、习武,起得早睡得晚,如说宫里有谁比他辛苦,只有他的父亲太兴皇帝。
    “哀家最高兴的是,阿沧他很优秀,无论立长还是立贤都该是他。”
    皇太后轻轻笑了笑。
    与李沧不同的是沈蕴。
    这个隔了房的侄女,是真正养在了皇太后跟前。
    当女儿养这话,真不是说说的,讲的是“侍奉娘娘”
    ,实际上感情与亲母女一般。
    “哀家都不用仔细去想,就能记起来好多好多往事,”
    皇太后道,“她说过什么,又乐过什么?比阿沧的事儿都记得清楚,你让哀家说,哀家能说上三天三夜。”
    林云嫣弯着眼,道:“那您就说三天三夜,我又听不腻。”
    得让皇太后把话都说出来。
    不一定是如何看待王六年下毒手、英国公府又牵扯了什么,仅仅只是去回忆些殿下与母亲还在时的往事,梳理梳理,都能让皇太后松弛许多。
    而这些,娘娘不愿意说给别人听,即便是对着王嬷嬷说,其中用词与感情也会不一样。
    得是林云嫣听着。
    因为她是沈蕴的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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