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在萧何身后,只留下面面相觑的朝臣功侯众人,面带迟疑的望着萧何离去的背影,不由连连摇头不止。
    “唉······”
    “往后,恐当稍短于家中之用了······”
    “回府之后,还当同夫人言说此事;日后,可万莫再行奢靡,而败家赀了······”
    ·
    “说说。”
    “为何不急于征算?”
    长乐宫,长信殿后殿。
    轻声发出一问,刘邦望向刘盈的目光,便愈发温和了起来。
    听闻老爹发出此问,刘盈也是稍按捺下胸中忐忑,措辞片刻,便略有些严肃的一拱手。
    “禀父皇。”
    “正所谓: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滴水穿石,非一日之功。”
    “吾汉家拟以‘奴算’而抑蓄奴之风,乃自汉五年之时,便行之律令。”
    “然‘奴算’之制布发至今,凡六岁余,勿论朝中功侯、百官,亦或民豪商、巨贾,皆于奴算之制不以为意。”
    说到这里,刘盈面上神情,也不由愈发严肃了起来。
    “前时,儿得知朝中百官功侯,家中私奴竟不下数千近万人之多,便疑之:奴万人,当岁缴奴算六百万钱;然往数岁,少府岁入奴算不过百万。”
    “儿以此惑求解于萧相,方知:今天下,凡功侯、官吏、豪商之私奴,恐十万亦不止,岁奴算当近万万钱!”
    “然此奴算万万钱,至今,亦未曾收入少府内帑······”
    听闻刘盈此言,刘邦也是不由轻轻拍着大腿,悠然长叹一口气。
    “唉~”
    “此事,确如太子所言,乃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
    说着,刘邦便缓缓从软榻上起身,负手踱出两步。
    “隐户。”
    就见刘邦悄然回过身,对刘盈伸出一个手指,道出了一个让刘盈极其陌生的词。
    “自姬周时起,隐户之事,便于关东蔚然成风;至周末,熊楚掠压黔首农户愈甚,隐户之事,便愈发多见于楚。”
    “后始皇一扫六合,天下归一,赖秦之严律、酷吏,隐户之事暂绝。”
    “然秦得天下民之全户,不思与民休息,反借此屡加税、赋,又因秦中大兴土木,而广征力役于关东。”
    “因户之未隐,民避无可避,或疲亡于长城、阿房,或奔逃至岭南、大幕。”
    说到这里,刘邦又是自嘲一笑。
    “便是朕初落草莽,亦乃往送力役入关中之时,有乡党数人畏死而走,朕只得尽释余者,而逃入深山······”
    略带自嘲的道出这段不太光彩的过去,刘邦便再次将话题引回正轨。
    “再后,秦果亡于民之怨声载道,又朕得兴汉祚,以为天下王。”
    “然天下民,多曾苦于秦尽得民户,而屡加税赋、屡发劳役;至汉初立,天下民竟有半数藏于深山,不愿录籍于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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