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手肌肤雪白,月光之下,像上好的白月陶瓷,这伤口狰狞,在她身上,仿佛破坏了一件完美的艺术品。
    南宫翎从来没有过这么激烈的情绪,看见她伤口的一刻,竟有一种想将下刀的人撕了的冲动,还有……无来由的心疼。
    皇上是什么性子他是清楚的,所以他离开之前,千叮万嘱王府的人守好她,他也以为按苏霓央怕死的性子,肯定不会进宫,谁知,她竟然不顾下人的阻挠,为了王府的人不跟禁军起冲突,不管不顾地跟陈挚走了。
    收到消息那一刻,他觉得她已经必死无疑了,以为自己可以心无旁骛地继续南下,但还是忍不住折返回来,潜进皇宫,确认她的生死。
    他从未有过这种冲动不理智的举动,但他确实做了。
    他在皇宫里寻了许久,甚至连大牢都去过了,就是没看见她的身影,也没半点风声,会出现在这里,还是因为看见屋外的蛇和老鼠在这里盘旋,硬是不敢进屋的奇怪举动。
    他第一时间就觉得是苏霓央搞的鬼,在屋顶上看见她还活蹦乱跳的时候,他才真正地松了一口气,提着的心也随即放下,不信神明的他,甚至感叹了一句佛祖保佑。
    他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这么容易死的。
    但听到她进宫后的遭遇,还是会后怕。
    “那陈挚现在怎么样了?”
    南宫翎问道,据他所知,她的血并不能解毒,能解毒的,是她的医术。
    “死了。”
    苏霓央的眼神暗淡了下来,随后勾起唇装作不在意的样子,甚至还笑了笑,仰着头道,“是我害死了他的。”
    “我厉害吧?”
    女人仿佛炫耀的语气,夹着明显的愧疚,强颜欢笑,一点都不像是求人表扬的样子,听得人心口酸酸的,就像是知道自己做错了事,还要强行撑着装没事的模样。
    南宫翎心口莫名的酸涨。
    这个女人,其实比任何人都看不得死亡吧。
    毕竟,她是医者,现在有人因她而死,她的心里肯定是不好受的。
    就像是自己杀了人一样。
    南宫翎不禁就想起自己第一次杀人的时候,那时,他拼命告诉自己是因为自保,如果他不杀别人,别人就会来杀他,但那时他其实心里也是恐惧不安和愧疚自责的,只不过后来随着心肠的冷硬,他麻木了罢了。
    但是,苏霓央,她的手上从来没有过人命,她还是干净的。
    “不关你的事。”
    安慰的话,就这样说出了口,南宫翎对上她的眼神,一字一句地道,“陈挚结党营私,早就把皇上得罪了,皇上只不过是借你的手除掉他而已。”
    苏霓央一怔,眼眸微亮,没想到会是这样的答案,“真的?”
    “不然你以为?”
    南宫翎嗤笑一声,“就你这样一个废物,皇上会因为你杀了自己的忠臣?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了。”
    苏霓央:“……”
    南宫翎这人真的,很想揍他一顿怎么办!
    解释就解释嘛,还要强调她是一个废物!
    她要是废物的话,他还来救她干什么?!
    不过……
    听了他的解释,她头一次觉得当个废物还不错……
    她刚才的脑海真的一直浮现陈挚死的样子,还良心不安了好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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