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显几乎一眼看出杨培风下盘稳固,若无十年打磨,难以有此成就。
    杨培风遗憾地叹了口气,“都荒废了。”
    他痴迷武学,但却久不练剑。
    因为没有天降大任,修身治国平天下亦是空谈。
    无尽迷茫中,一个偶然,他被佛家诗偈吸引,信了因果报应、轮回、业障,缘来缘去的。
    但到后来,也正是杨老太爷离世的那一年,无所适从的杨培风习惯上另一种“清静无为”
    。
    难以言喻的玄妙。
    他熬过五年重病,唯有精气神始终不见好转。
    直到今年秋,猛然福至心灵,他不再看一个字的经文,却慢慢能够下床走动。
    偶尔听听小曲儿,嘬两口陈酿松花,这样的人生别有一番滋味儿。
    周显眯眼笑道:“卢老时常提起你,说你书呆子,说你慧根深厚,爱钻牛角尖。
    他还说你当年州试考卷,策论无可挑剔,诗词也行,算经勉强。
    可最重要的三个临国语种,你偏偏一窍不通。”
    大虞与列国争端在第三个百年间愈演愈烈,好几个王朝的书面文字相同,文脉传承也大致无二。
    但若将异国人放在一处,那便只能各说各话,谁也听不懂谁。
    文科进士必须掌握至少一种别国方言,以待“大势”
    。
    说好听点,无非为统一天下早做准备。
    杨培风也努力过,那场州试并未藏拙,也绝对没有内幕。
    实在不是块料。
    杨培风摸了摸鼻子,尴尬不已,“他不怎么认我这个学生的。”
    从杨老太爷开始,扶风杨氏便是皇帝陛下的心腹势力。
    在郜京说杨培风的好话,重要的,反而并非他杨培风。
    杨培风更不信自己多招人喜欢,放在天才如云的东篱书院,自己若不姓杨,还真排不上号。
    周显笑而不答。
    可他笑着笑着,脸色却渐渐僵住。
    一条绵延数里的迎亲队伍,随着敲锣打鼓声迎面驶来。
    健硕的骅骝马上,乐望舒脊背笔挺,身躯匀称,离的老远都能感受到他由内而外的贵气。
    杨培风则不慌不忙牵马回避,待队伍走过时,朝一名耄耋老人微微欠身,“刘太翁安康。”
    老人颔首以示回应。
    杨培风目送几息,方才默默离去。
    周显跟在身后,这位在军营里折腾几十年的糙汉子,眉头一皱再皱,咋舌不已。
    青梅另嫁,而眼前这位竹马内心竟毫无波动?
    这样一介书生,真会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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