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闻昭一连说了几个好字,沉下脸道:“你非要和离,我不拦你,我就在侯府里看着你还能再找个什么样的男人!”
    他拂袖而去。
    弯月如钩,门被撞得桄榔响。
    李闻昭心里憋着一股子气走回柳风斋,又在揽月湖畔站了许久。
    他觉得自己将芸娘暂时关到那宅子里的决定是正确的。
    如果让阿眠知道她手里有容家纵火证据,她一定会更加义无反顾的和离。
    现在还有机会……
    李闻昭踏着月色进了房间,他裁下一小张纸,寥寥写下几笔。
    三日后的侯府春日宴,这纸到了容衡手中。
    容衡瞥了一眼消失在拐角的月色裙摆,展开读完后,露出个意味不明的笑。
    “世兄在笑什么?”
    桑眠看过来时他已经将纸条收好。
    修长手指捏着酒盅轻轻摇晃,容衡温润道:“笑这侯府气派,枝枝嫁进来有福了。”
    自然气派的。
    王氏一共从桑眠这里拿走了两万两银票,全都花在春日宴上。
    不仅从里到外给府邸翻修,还花大价钱请了南曲班子,购置上等家具陈设,光是院子里头矗着的那座铜镀金珐琅嵌海棠大珊瑚盆景就看得人啧啧称奇。
    “真是错落有致,极品啊极品。”
    王氏正站在那座珊瑚前与各官家夫人谈笑风生,她今日穿着一件赤金撒花缎面裙,又套了湘妃色刺绣镶金鹤纹褙子,眼角眉梢都是得意。
    “也没有花多少银子,只是想着我们侯府许久没这般热闹过了,必不能糊弄诸姐妹不是,钱都是小事,能让大家看个乐,也就不枉我费尽心思准备了。”
    太傅夫人拿扇子轻轻遮住嘴角嘲意,同她女儿魏烟柔道:“这老夫人一边说着没多少钱,一边又频频提起钱,啧。”
    魏烟柔软软一笑:“娘,您就别挑刺了,再说您手里拿着这妙羽斋的扇子不是挺喜欢的?”
    这倒是。
    太傅夫人手腕轻转,对这扇子赞不绝口。
    “你瞧这山,巍峨连绵,褶皱峰脊更是无一不真,还有这金色笔触,你瞧你瞧。”
    她将扇子迎着日头,霎时间如同暖阳照在峰顶一般,整副扇面都灵动起来。
    “不知这妙羽斋的画师是哪位名家大师,看能不能将你送到他名下学学。”
    “娘。”
    魏烟柔无奈。
    那厢文敬侯夫人听见王氏说自己一手操办,忍不住问道:“你们家那大娘子呢,也不帮衬着点儿?”
    “嗐。”
    王氏心照不宣的摇摇头。
    几个上了年纪的夫人都是做婆母的,几乎立刻就理解了她的难处。
    “越是那小地方出来的儿媳啊,越是不知礼数。”
    “主要我那儿子,心软得很你们知道吧,总是惦记着桑家照顾他两年的恩情,所以我也不好怠慢这儿媳,左右我身子硬朗着呢,给自己找点事做也好。”
    王氏挂着慈笑,抬手锤了锤肩膀。
    “说到心软,李侍郎的确是个纯良爱民的,听说他见过贫寒学子上京赶考风餐露宿后,不畏权贵,亲自上书要整治春闱客栈涨价乱象。”
    正说着,有小厮高喊着:“太子殿下到——”
    众人忙噤声,撂下手里东西齐齐看过去。
    李闻昭呼吸一窒,瞳孔紧缩,紧紧盯着那张脸。
    怎么……会是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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