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才曾说,明代以前中国人吃的人参,主要产于上党地区(今山西长治),被称为“上党参”
    ;其次就是辽东地区的辽东参,又称辽参。
    早年间,人参只被视为一种普通食材、药材。
    比如苏轼在给朋友王定国的信中就说,“必欲寄信,只多寄好干枣、人参为望。
    如无的便,亦不须差人,岂可以口腹万里劳人哉。”
    在给章质夫的信中又说,“万一有南来便人,为致人参、干枣数斤,朝夕所须也。”
    从这里可以看出,对苏轼而言,人参就和干枣一样,只是一种满足口腹之欲的食品,而非包治百病的神药。
    且他动辄托人顺路带上“数斤”
    ,也说明这种食品在当时并不名贵。
    当然在明代之前,也有少数人参品种被认为很名贵。
    比如,上党参中有一种“紫团参”
    ,据说仅生长在上党地区的紫团山上。
    《梦溪笔谈》里就有记载,说王安石患有哮喘,需用紫团参医治而不可得。
    有朋友送来几两,王安石坚辞不受,说:“平生无紫团参,亦活到今日”
    。
    不过,从苏轼为满足“口腹”
    之欲,“朝夕”
    食用人参来看,至少普通上党参在北宋仍属普通之物,只有其中个别特产参品别高看一筹。
    但这也没什么奇怪,就好比普通的茶叶才值几个钱,但你要说名茶,那价格又要翻上多少倍?人参的价格也很能说明问题。
    直到嘉靖年间,人参仍是一种价格低廉的商品,一斤人参只要白银一钱五分。
    而到了万历年间,参价上涨至约3两白银每斤——原因前文说了。
    而至崇祯时,参价已高达到十六两白银每斤。
    而人参地位大变,直接成为神药,其实还是发生在鞑清代明之后,其主要原因大概有四条。
    其一便是人参被视为清朝王气的具现。
    本来人参的命名,就有着很强的神秘性。
    比如,隋唐志怪传奇《广古今五行记》中有一个故事:“隋文帝时,上党有人宅后每夜闻人呼声,求之不得。
    去宅一里许,见人参枝叶异常,掘之入地五尺,得人参,一如人体,四肢毕备,呼声遂绝”
    。
    这种说法一直流传下来,甚至影响了李时珍,《本草纲目》中也将这种志怪玄谈视作人参药效的由来写了进去:“参渐长成者,根如人形,有神,故谓之人参、神草”
    。
    具体到清朝,因为产参的东北乃是“龙兴之地”
    ,充斥“王气”
    ,人参很自然地被视为这种“王气”
    的具现。
    比如,乾隆年间的着名文人阮葵生就说:“自辽阳以东,山林中皆有之,盖地气所钟,岂偶然哉?”
    ——这是明确将人参的生长与东北的地气联系在一起,至于他这个说法明显是捧鞑清臭脚的问题,那倒是不必多谈,总之这些说法加强了人参迷信,这是肯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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